「抱歉,我們是真的沒有多餘的教室借給你。」
微微飄著雨的早晨,替天空增添了些許空濛,一個小男孩捲縮著瘦瘦的身體,窩在自家大門外的樓梯一角,偷聽著母親與附近某家補習班主任的對談。
小男孩的母親是位 家教 老師,因為父親經商失敗,所以從小父親就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家中的經濟與四個小孩的生計全靠瘦弱的母親獨自打理。白天,母親需要在鄰近的安親班上班;到了晚上回家後,則改兼家教貼補家用。
某日夜裡,男孩的母親要求他把學校的聯絡簿拿出來給她簽名。這突如其來的要求令男孩相當驚訝,因為這是母親第一次檢查他的聯絡簿,平常都是小男孩自己簽名的。母親靜靜的打開了聯絡簿,看見了裡面許多鮮紅的數字,小男孩的成績竟沒有一科是及格的。母親的表情沉著而冷靜,一雙慈祥的眼神默默凝視著男孩。
「媽媽因為工作很忙,一直沒有時間照顧你的功課。你要自己爭氣一點,不要讓媽媽失望。」母親很平淡的對著男孩說道。
「讀書的目的,只是為了要完成你將來的夢想。如果你的夢想是不需要在課本裡面找到知識的,那你現在的成績就無關緊要。但是,要是你的夢想需要具備精深的知識才能完成,那麼媽媽希望你可以爭氣一點,逐夢踏實,把書唸好。」
小男孩若有所思的對媽媽點點頭,並好奇的問道:「媽媽妳今天不用教書嗎?」
「我的學生都不上家教了。」媽媽一臉落寞的說道。
「為什麼?」
母親回答:「因為人家說我們這裡實在太吵了。」〈家裡四個孩子實在是很吵鬧…〉母親簽完聯絡簿便冷冷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妳這個要求真的是讓我很為難啊…」
隔日早晨,小男孩便被陣陣的討論聲吵醒。他看見母親在自家樓下苦苦央求附近某家補習班主任借她一間教室上課。只見補習班主任的臉色飄忽不定,好似相當為難的面對著男孩的母親。
「抱歉,我們是真的沒有多餘的教室借給你。」
當時那堅決的態度簡直就沒有緩轉的餘地。但是到了最後,補習班主任還是經不起男孩母親的再三請求,終於勉強答應將補習班後方的儲藏室借出來給她上課。
有次學校上作文課,作 文 老師给了全班一個淺而易懂的作文題目「我的夢想」。當晚小男孩便洋洋灑灑的寫滿了四張稿紙,描述他那個偉大的夢想: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補習班,有很多豪華的教室、華麗的櫃檯擺設、有著專屬圖騰的浩大招牌,而最重要的就是在這個補習班中,還要建造一間豪華的VIP大教室供母親上課使用。
男孩花了許多的心血把作文完成,而在第二天一早便交給了老師。兩天後,男孩拿回了自己的作文,第一眼就在稿紙首頁看到了一個又紅又大的「58」分,旁 邊還被 老師註記了一行字:下課後來見我。腦中充滿了困惑的小男孩下課後帶著作文去找了老師。
「老師,為什麼我的作文不及格?」男孩問道。
「我希望你認真的看待這堂作文課。聽說你是棒球校隊,怎麼不朝職棒選手或棒球教練這個方向去寫?再不行也可以寫個體育老師啊。但是,開補習班?一點都不適合你。一來成績不好,二來家裡又要靠清寒補助,再說又常常在學校惹事生非,連你媽都常被請來學校。你這樣的人開的補習班,誰敢把小孩送去?還有,開一間補習班可是大工程,你要花大錢租教室、花大 錢請 老師,而且你本身還要具備專業的學科知識。」
接著老師又說:
「如果你肯重新寫一個比較適合你的夢想,我會重打你的分數的。」
「為什麼你的夢想是開補習班?」老師問道。
小男孩低著頭,保持著沉默。
「那麼,好好尊重我的作文課,不要隨便亂寫。」說罷,便讓男孩離開了辦公室。
小男孩回家後反覆的思量了好幾次,都想不出該怎麼辦才好,接著便詢問母親的意見。男孩的母親在看過作文之後,只是淡淡的對他說:
「兒子,這個決定很重要,你必須自己拿定主意。」
經過了兩三天漫長的思考,男孩決定將原稿原封不動的交回,一個字都沒有更動。
男孩眼神堅定的對著老師說:
「老師,我決定了。即使我的成績被評得再差,我也不要放棄這個夢想!」
於是就如預期中的一般,小男孩的作文成績也加入了象徵不及格的鮮紅數字中。
-------- 待續